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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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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意詠是借著接電話的機會逃出包廂的時候遇到夏禹峙的,她已經喝了不少酒,剛準備滑開手機接聽,就赫然看到了夏禹峙那張臉。

其實她也不算太久沒見過這張臉,大半年前他們還在夏晨峰和海一的婚禮上打過招呼,那會兒她媽正在和她叨叨著生小孩的事,她聽得頭都大了,好不容易尋了個機會逃到另一處透氣,卻撞上夏禹峙。

夏禹峙和徐斐都穿著伴郎服,儀表堂堂的,她一下子沒認出來。

徐斐和她自小玩到大,見她這麽冒冒失失,便笑著問她:“你家胡選堯上哪兒去了,也不把你好好看著?”

她明明曉得他是開玩笑,卻正兒八經回答說:“去蘭州出差了。”

結果新郎新娘出場的時候,蒙媽媽見到伴郎團裏的夏禹峙,還十分八卦的問起她:“小夏找女朋友了麽?”

她反問:“他的女朋友,什麽時候斷過?”

蒙媽媽聽她的口氣不好,又開始教育她:“你就是這個脾氣,好好的話不能好好說。”

她懶得解釋,可老天爺能證明她說的都是大大的實話。她和夏禹峙談戀愛之前,他的女朋友就沒斷過,她和夏禹峙分手之後,他的女朋友也沒有斷過。特別是剛分手那陣子,隔三差五就聽楊夕說,他表哥今兒認識了個模特,明兒又和哪個公關好上了,她那會兒罵夏禹峙罵的最多的就是濫情兩字,不過都只是在心裏罵罵,偶爾沒忍住,罵出聲來,那表情真叫一個叫咬牙切齒的恨,連近視十分嚴重的周愷淇都指著她一張扭曲的臉說:“你這是愛之深,恨之切。”

她從來不承認自己有多愛夏禹峙,那個男人評判好女人的唯一標準就是胸大屁股圓,除非她腦子燒包了,才會愛夏禹峙。她要愛也是愛胡選堯這樣的男人,才思敏捷又溫文如玉。所以她嫁給了胡選堯,成功把夏禹峙釘在了日記本的某一頁上,輕而易舉的翻了過去。

夏禹峙也同樣對蒙意詠的乍然出現有些驚異,但還是很快笑了起來,打起招呼:“來吃飯啊?”

蒙意詠就知道夏禹峙說不出什麽好的開場白來,在這種地方遇上,她不是來吃飯的還能來幹嗎?可偏偏他這種好聽話說不來的人卻能把小姑娘們的魂勾得七零八落的,有次吵架,她氣到頭頂上了,毫不留情的說他:“你不過是仗著家裏有幾個錢,就在外面胡亂勾搭女人,你以為她們口口聲聲說的那些愛你都是真的?”

夏禹峙也沒有好口氣,反問她:“她們不是真的愛我,難道你是嗎?”

再怎麽相愛的兩個人,相互傷害的話說多了,還影響感情呢,何況她和夏禹峙壓根算不上相愛,頂多是兩顆寂寞空虛的心不小心因為酒精碰撞在了一起,過程倒是一發不可收拾,可結果卻是遍地狼藉。

她抱著被子把夏禹峙踢下床,罵他趁人之危。

他也不是好言相慰,反而說:“蒙意詠,你要沒那點意思,這事我一個人能成麽?”

原該是纏綿悱惻的情景被兩個人攪得失去了大半的情趣,她一下子哭了起來,梨花帶雨的。他終於察覺到自己的失言,第一次哄她:“行了行了,別哭了,我也沒那麽差,給你當男朋友,又不會失了你的面子。”

她瞥了他一眼,邊哭邊握著拳頭錘他胸口,兩只腳還在他身上亂踢。

他笑嘻嘻握住她的手,十分不正經的說:“你這花拳繡腿的,其實是故意挑逗我的吧?”

她最珍貴的清白就這麽不清不楚的毀在了夏禹峙手裏。結婚前周愷淇無意問起她胡選堯會不會介意,她想起來就無限的頭疼,倒不是認為胡選堯會介意,反而是怕被那些個亂七八糟的畫面充斥著整個大腦。

蒙意詠飛快的朝夏禹峙點頭,搖了搖手裏的電話,仿佛是很著急的要接聽,然後也不等夏禹峙再說什麽,自己往前走了兩步,終於滑動接聽起電話,聲音十分的洪亮:“選堯。”

不過蒙意詠確實是喝多了,周愷淇奉命來接她,批評她喝得太過了。她趴在車座上,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只胡亂嚷嚷著說:“那些人,要麽說和我爸是老相識,要麽說和我媽是遠房親戚,最誇張的那個竟然說仰慕我二堂姐多年,雖然見不到她本人,但見到我也是他的榮幸,非要跟我喝大杯。”

周愷淇蹙眉:“這種的理由你都跟他喝?你還是不是蒙意詠了?”

蒙意詠狡辯:“人家都是對口業務的直接領導,我總不能板著臉不喝吧?”

周愷淇說:“喝喝喝,看你明天早上起來吐的時候,還有沒有現在這麽豪爽。”

喝高了之後第二天大早上起來吐,這是蒙意詠的壞習慣。倒也不是她願意讓那些燒刀子的酒在身體裏過夜,可體質就是這樣,每每都要等到第二天大早胃才抑制不住的往外翻。那難受的勁兒,可比那些當場吐的人要厲害的多。

果然她又是第二天大早上起來吐的。

洗手間裏滿是難聞的氣味,她伏在馬桶邊,披頭散發,口幹舌燥的,若是被人看見,指不定以為自己撞見鬼了。

差不多折騰了大半個小時,才終於清除了胃裏的汙物。她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握著牙刷對著鏡子刷牙。刷著刷著,突地想起昨晚似乎是遇見了夏禹峙。

年歲慢慢上來,記性也越發的差了。前陣子蒙老爺子過生日,要不是她小姑蒙江雨前一夜打電話告訴她,這次一定得把忙的不得了的胡選堯帶回家吃晚飯,她都忘記這茬事了。所以她慌慌忙忙的給胡選堯打電話約時間,好在胡選堯一貫都很遷就她,立馬就騰出時間陪她回家扮演好孫女、好孫女婿的角色。可天曉得她才剛剛不過二十八歲,可見還是受多了酒精的影響,直接傷了中樞神經,才會這麽不記事。

去到辦公室,蒙意詠還得應付皮笑肉不笑,整天打著好腔調,卻盡把她往火坑裏推的處長。

“蒙科長,昨晚表現不錯,康局長對你讚不絕口啊。”

蒙意詠頂著一張宿醉未醒的臉對著處長:“謝謝處長給我表現的機會。”

她嘴上說著這話,心裏卻厭惡到了極點。要不是從畢業那會兒蒙爸爸就教導她,上班以後,要尊重自己的領導,哪怕再不高興也不能把情緒寫在臉上,更不能仗著自己家裏的關系就胡作非為,估計她早就把桌上的報紙蓋在處長臉上了。這什麽上級嘛,有大杯就讓她上,有好處就他得,結果提拔的時候還非得說什麽她是誰家的誰誰誰,不提不行。明明她能走到今天的崗位就是自己拼出來的!

她越想心裏越不爽,指著差的跟隔夜的青菜一個色的臉說:“處長,我今天不舒服,想回去休息。”

處長立馬善解人意的表示:“那趕緊回去,多休息兩天,把精神養好了再來上班。”

她可不敢多休息兩天。要知道科裏連她一共六個人,其他五個人都比她年紀大,本來就對她的領導地位心存不滿,若不是她時時處處都以雷厲風行的幹事效率和作風壓住他們,估計換了哪個柔弱的小姑娘,早被人掀桌子了。

她一想到這些,就覺得自己特別命苦,一邊去車庫拿車,一邊給周愷淇打電話:“三十分鐘後到你家樓下。”

周愷淇還在床上,睡眼朦朧的罵她:“你丫的能不能別說風就是雨。”

蒙意詠大大方方的回敬了一句:“不能。”

周愷淇對她的壞脾氣深惡痛絕,上了車,一邊撥拉自己還沒幹的頭發,一邊感嘆:“你家胡選堯絕對是在結婚前被你假裝出來的淑女表象給誆了。不然就是以為你有人格分裂癥,就跟紫霞仙子似的,還有個姐姐叫青霞。”

蒙意詠難得沒有反駁周愷淇,小小停頓了幾秒,故意壓低了聲音,不確定的告訴她:“我昨天好像遇到夏禹峙了。”

周愷淇糾正她:“不是好像,是真的遇到他了。不對啊,你那會兒不是已經喝趴下了嗎?走路都不待睜眼的,怎麽還記得他?”

蒙意詠覺得奇怪,反問:“你也遇到他了?”

周愷淇認真點頭:“我把你從包廂裏拯救出來,在飯店門口見到他被幾個婀娜多姿的美妞圍著,那一個叫忙啊,都沒空往咱倆這兒看一眼。”

蒙意詠一聽婀娜多姿這四個字,一時沒忍住,又把夏禹峙罵了一遍:“欣賞眼光果然十年如一日,沒有一丁點的進步!”

周愷淇突然拍了拍腦袋,說:“差點把正經事忘了。徐斐下個星期正式下江南了,今晚一幫同學約好了給他踐行。”

蒙意詠一臉鄙夷:“他這種性格,京城的規劃局呆不下去,難道江南的秀美風光就能撫平他內心的狂躁了?我看吶,就是在國外混久了,連國情都適應不了。”

周愷淇卻很理解徐斐:“有才氣、才情的人通常都比較傲世。”

蒙意詠又問:“那他和紀思甜的事怎麽辦?”

周愷淇如實稟告:“宅男女神怕公開了戀情會影響自己的人氣。”

蒙意詠詫異:“所以他們分手了?”

周愷淇開始展開豐富的想象力:“可能是在博弈中,進一步說不定有大好事,退一步嘛,應該就是分道揚鑣。”

蒙意詠敲她的腦袋:“你果然是小說看多了,深受荼毒。”

周愷淇瞥她:“就好像你的工作必不可少的要喝酒應酬,而我的工作就是於千萬本索然無趣的稿本中挑選出一兩個不錯的故事,然後套上精美的書皮呈現在讀者面前。”

蒙意詠已經拋開了這個問題,看了一眼後視鏡,關心起自己的臉色來:“我這張臉這樣看太殘了,得想辦法補救一下。不然晚上去吃飯,鐵定被那幫小兔崽子笑話我夫妻生活不協調。”

周愷淇倒像是被提醒了,問她:“你家胡選堯出差都一個多月了,什麽時候才回來?”

蒙意詠笑瞇瞇看著周愷淇:“你這麽關心他,該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周愷淇一手推開蒙意詠湊過來的臉:“你果然是個瘋子,什麽話都能說得出口。”

瘋子歸瘋子,面子還是很重要的。蒙意詠和周愷淇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把自己整理的跟櫥窗裏的模特一般,正打算閃亮登場,卻沒想到時任文藝委員的李萱打電話來通知她們:“晚上的飯局改成睡衣party了。”

蒙意詠一手推開化妝師正準備往她臉上打的粉餅,揚眉問周愷淇:“她這是故意整咱倆的?”

周愷淇理性分析:“可能她一直記恨著當年夏禹峙選你沒選她的事。”

蒙意詠故意倒吸了一大口涼氣:“女人果然是世上最記仇的動物。”

周愷淇笑瞇瞇的看著她:“其實我也很想知道夏禹峙怎麽會棄婀娜多姿的李萱而選你。”

蒙意詠腦子裏大致閃過了一些當初的畫面。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她和夏禹峙酒後亂性,所以李萱被三振出局了。當然,這個秘密除了她,就只有夏禹峙知道,萬一散播出去了,版本絕對會演變成她為了贏大美女李萱使出獻身的計策,夏禹峙陰溝裏翻船,她成了使壞的第三者,夏禹峙就成了被陷害的男主角。她想想都覺得恐怖,所以即便對周愷淇,也從未提起過只言片語。和夏禹峙分手的時候,還特意強調他不能把這事說出去,不然就是去坐牢也要把他的命根子給斷了。大概是她撂的話太狠了,江湖上還真的從來沒有關於他們那夜的蛛絲馬跡顯露出來。

不過江湖傳言,她蒙意詠卻是夏禹峙眾多女朋友中最最特別的一個,當然,這絕不是指的她長得最好看或是身材最火辣,而是因為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主動向夏禹峙提出分手的人。

要知道那個時候連蒙媽媽都不同意,說是她這種性格能找到一個夏禹峙這樣的男朋友,簡直就是祖上積了陰德。可她堅持要分手,就差把菜刀架到脖子上表明心跡了。蒙媽媽讓她找一個合理的理由,她二話沒說就把胡選堯擡出來了,說:“胡選堯回京了,我要甩了夏禹峙,去追我的夢中情人。”

蒙媽媽提醒她:“人家不一定會喜歡你。”

她特別堅定的說:“我心意已決,不止要讓他喜歡我,我還要和他結婚,生子,然後看著我們的兒子結婚、生子,最後白頭到老。”

除了她自己,所有的人都覺得她是在癡人說夢。可事實上,她真的做到了,不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把胡選堯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甚至連婚紗都披上了。

凡有人問她這其中的秘訣是什麽,她總是毫不保留的說:“女追男,隔層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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